4月份，突然传出了陈金到国家队女单组出任实习教练的消息。当时打电话和他联系采访，本来约定了时间，结果，他又打电话过来，说采访要等到5月份的苏迪曼杯之后。之后，由于他不是在外地封闭训练就是带队出去比赛，所以我们的采访一直拖到此次广州世锦赛期间。世锦赛，对于陈金来说，也有着特殊的记忆。2010年的巴黎世锦赛，在林丹提前出局的情况下，陈金扛起了中国男单的大旗，捍卫了中国男单的荣誉。这些年，陈金给人的印象始终是勤勤恳恳、任劳任怨的，他一直在执着地追寻着自己的梦想。而这些年，伤病也从来没有放弃过对他的折磨。他虽然也很想坚持到里约，但是在伤病的摧残下，他还是有心无力，不得不做出退役的决定。4月1日，随着国羽总教练李永波宣布他进入女单组任实习教练，陈金的职业生涯翻开了新的一页。

　　当教练的第一次

　　陈金至今还记得，自己第一次参加世锦赛时的场景。2006年的西班牙世锦赛，那时候的他想法很简单，只要能参加就很开心了。作为年轻人，就是去拼，遇到谁就拼谁。除了第一场有些紧张外，一直都很兴奋，就是特别想展示、证明自己。最终，因为经验的欠缺，他在3局苦战后被韩国名将李铉一挡在了四强门外。“当时钟波指导还说呢，我要是进四强了，颁奖时就是五星红旗全面升起了。”

　　不经意间，时间悄然滑过。七年之后，依然是世锦赛，陈金再度迎来了他的“第一次”。在广州，他第一次以教练员的身份带队参加世锦赛。和第一次自己参赛一样，他依然是想证明自己。此番证明，并非向外界证明自己的执教水平，而是希望队员们能够在比赛中对他的理念认可、信服，证明他在训练中说的是对的。

　　此次世锦赛，陈金主带王适娴，不过对于李雪芮和王仪涵的准备会，他也会参与。“这些队员都已经是世界冠军，都有成功的经验。其实，这次输球也未必是坏事。如果一直夺冠，很可能会掩盖一些问题，即使你指出她们的问题，也许她们也并不是完全认同。而现在输球了，可以发现问题，帮她们分析问题，找到改进和解决的办法。”陈金说，如果是自己输了，自己能够慢慢消化那种情绪。而如今当教练，就更不一样。“我会陪着她，安慰她，帮她分析问题。王适娴这次其实打得也不错，输球后她在我面前没哭，不知道回房间之后是不是偷着哭了。”

　　虽然之前的印尼和新加坡公开赛上，陈金都曾经临场指导，但是到了世锦赛的赛场上，他还是不免会紧张。“之前两站公开赛，因为张宁还没有回来，我和唐(学华)导每场都上。但是世锦赛的级别和氛围完全不同于公开赛，我和张宁一起上场指导，比如王适娴一个网前救球，我们两个的腿都会不由自主地动，都恨不得替她上一步。”

　　两个教练同时上场，那么在指导时谁是主导呢？“比如指导王适娴时，因为我是主带她的，就是我先说，张宁再补充。张宁和唐导一起上场的时候，也是这样，谁主带谁先说。平时训练时，我们也是共同研讨，其实大家的基本看法都是一致的。”那么，一旦发生分歧呢？“我会提出自己的意见，不过，最终还是听主教练的。张宁和唐导都是非常有经验的教练，对于我来说，现在主要还是一个学习的过程。”第一次带队参加世锦赛，陈金给自己打90分。“不能打满分，不然就没有上升的空间了。”

　　转型纯属为伤所迫

　　在很多人看来，陈金的转型有些突然。4月1日，周一，中国羽毛球队的例行队委会，总教练李永波正式宣布陈金出任女单组实习教练的消息。别说是外界，就连身边的人都很惊讶。“当时连男单组主教练夏煊泽都很惊讶，虽然之前他也知道我的伤病，也曾经和我谈过转型的事情，但是对我转型的消息他还是觉得很突然。”之所以大家都觉得突然，是因为陈金一直觉得自己还能坚持。就在伦敦奥运会现场，他的比赛结束之后，钟波和夏煊泽都曾经代表李永波和陈金谈过，询问他关于转型的问题。当时，陈金给出的回答是“考虑一下”。

　　“最终选择退役，其实就是伤病的影响，实在是无法再坚持了。早在2008年北京奥运会之前，我的腰就有伤。你应该还记得，那年的汤姆斯杯，我和哈菲兹的那场比赛吧，比赛结束我是被搀扶下来的。我的腰一直疼得厉害，但是几次拍片子都没照出来，直到北京奥运会之后，还是一直疼，都转不了身了。再去检查，说是腰椎和尾骨的连接处骨折了。伦敦奥运会一打完，钟导和夏导就找我谈了，说我的伤这么重，而且也为中国队立功了，如果不想打了，就转教练。当时我真的是不想打了，但当时还有一年就是全运会。而且，我们男单组当时的小将还没有完全顶上来，打汤杯和亚运会团体赛，都需要4个人，所以我还是希望能够坚持一下。”

　　就在陈金准备最后一搏的时候，恼人的伤病又一次侵袭了他。“左脚趾骨从2010年就开始疼了，后来一拍片，已经碎成5、6块了，而且腰伤的部位又出裂痕了。我真的不能再坚持了，否则都会影响今后的生活。”陈金的退役决定，也给了年轻人上位的机会。“如果我继续打的话，这次小茗(王睁茗)就来不了了。考虑到排名和参赛资格，我连印度超级赛和亚锦赛都放弃了。毕竟，里约对于我来说太遥远，而世锦赛我也已经拿过了。”

　　其实，早在全英公开赛之前，陈金就有了放弃的念头。“当时就已经不想打了，但是已经报名了就必须要去。夏导和我说，‘(马来西亚队)刘国伦说要干掉你！’我当时还说，不会吧？结果抽签结果一出来，果然是第一轮就对阵他。我赢了他，第二轮对阵自己人，第三轮对阵约根森，我的脚实在是太疼了，最终输了。回到北京之后，我直接去找李总(李永波)谈话了。他说，我做什么决定他都支持。”这次谈话过后，陈金继续回到男单组训练。以至于李永波宣布陈金到女单组任实习教练时，连夏煊泽都傻了。

　　陈金说，在做出退役决定的时候，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，有那么多的纠结和不舍。毕竟，退役是每一个运动员必须经历的。做出这样的决定，对于他当时的身体情况来说，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。“有些人退役之后，会说还不如当运动员时呢，那可能是他们在转型之后不太顺利。而且，从运动员转型做教练或者其他的，当然会有一种光环上的落差。不过，这方面我的心态倒是很平和，觉得这都很自然。比如说当教练，就是要为队员服务的，就是幕后工作。”

　　4月1日晚上，正好是女单组的组会。当陈金出现的时候，很多队员也都“傻眼”了。“我一坐那，队员们都很惊讶，当时王琳和蒋燕皎看到我，都是‘咦？你怎么来了？’”第二天，当陈金出现在训练场上的时候，很多队员都主动改口称他“陈导”了。“第一天就有队员改口了，不过叫完之后，她们会偷偷地笑，我也感觉有点生疏，这确实是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。其实，对于称呼这个事，我倒是没有刻意要求。我就怕硬性要求她们改口，会增加距离感。场下，大家还是会叫我金哥。平时我和她们的关系都挺好的，现在当了教练，她们有什么事情也会主动和我说，我觉得这样的沟通很好。”

　　陈导好脾气 带女孩要耐心

　　陈金的好脾气是出了名的，那么如今成为教练，他是否能够和队员“拉下脸”呢？“能，我一板脸，她们还是怕的。”当然，陈金板脸的时候并不多，毕竟都是成熟的队员了，不需要他事事提着耳朵说。在女单组的这4个多月中，他只拉过一次脸。“我刚到女单组后，队伍就到海南封闭训练了。当时我给王仪涵练发球，因为场馆里有风，她的发球出界了。我和她说，今天就只练好发球就行，认真做，结果她还是很随意地发出界了。我当时脸就沉下来了，语气也比较严肃，告诉她发好。她也意识到了，就很认真地做了。”在遇到队员出现状况的时候，他通常会先让队员先想一下，等冷静之后再说。“她们开始不冷静，说了也不会有效果。”

　　和女孩儿相处，陈金需要学习很多东西。“训练中，我必须做到一碗水端平，不然大家就会有意见。还有，就是在女孩儿面前我尽量不发火，不然万一她们哭了怎么办？”其实，这就像陈金对于女子技术男性化的理解。“我觉得，那并不是说要求女孩儿的力量、速度像男孩，那肯定是做不到的，主要是希望她们的战术意识、思想品质和不放弃的精神能够像男孩一样，不娇气、不消极，因为女孩平时容易脆弱。”刚来到女单组，如果以要求男孩的标准要求女孩的话，陈金觉得女队员的漏洞太多了，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。“我感觉女单现在练的东西，还是我2002年刚到北京国家队时练的，所以给她们加些东西的话，肯定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。”

　　我的“她”也很沉静

　　那真的是一个安静、懂事的姑娘，她从来不会在陈金的工作上“拖后腿”。虽然有时候陈金长时间无法陪她，她也会有些小委屈，但是从来不在这件事上纠缠不休。因为从选择和陈金在一起那天起，她就知道他的工作性质。就像爱他，就要包容他的一切一样，她不想在这些事上去抱怨。陈金还当队员的时候，他身边的队友就见过这个女孩儿。如今，他当教练了，他手下的那些女队员们，更是和这个姑娘成了好朋友。“她是1987年的，和这些队员们年龄差不多，她们在一起有共同语言，相处非常好。”

　　在和陈金交谈的过程中，他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吸引了我的注意。对于这个话题，陈金也没有回避。“我已经领证了，就是上次和你说的那个女孩儿。”去年10月9日，陈金和相恋两年半的女友在南京登记结婚。上一次和陈金聊起他的女友，还是在去年5月份的青岛，当时他刚刚获得奥运会参赛资格。那时候，他向我透露了女友的信息，那是一个哈尔滨女孩儿，是朋友介绍认识的。只是当时，处于备战紧张阶段的陈金，并不想让外界关注他的感情世界，所以我答应替他保密。

　　说起来，陈金和女友的相识也非常巧合。更有意思的是，他第一次和女友见面，竟然连丈母娘一起见了。“当时我的一个朋友问我是否有女朋友了，我说没有，对方就说给我介绍。我以为就是玩笑，也没当回事。结果有一天，对方突然通知我，晚上一起吃饭，就是和女孩儿见面。我当时都蒙了，连忙说不去。我朋友就说，也不是去了就让你结婚，怕什么？就是过去一起吃个饭，投缘就继续谈，没有感觉就当一般朋友呗。我拗不过朋友，就去了。真没想到，当时女孩儿的妈妈也在。”陈金至今还记得，见面那天的日子和场景。“那是2010年2月7日，刚过完农历小年，虽然已经过了立春节气，但是天还很冷。她当时围着围巾，挺内向、沉稳的，看上去很害羞，是我喜欢的类型。不过，当时我们也没聊太多。”

　　那时候，这个哈尔滨姑娘正在北京读书，正处于假期中的她准备和家人一起去三亚过年。“她们从哈尔滨老家去三亚，在北京特意停留了一天。当时，她妈妈也在，我就提醒自己要注意形象。”和女孩儿互留了电话后，二人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开始发短信联系。“我给她发的第一条信息就是问她到三亚了没有？其实我们当时的联系也挺少的，也就是隔三差五吧。过完年，她回北京上学，我们一起吃了顿饭。因为那会儿我总出去比赛，也没时间总见面。大概过了半年吧，我们才逐渐确立了男女朋友关系。也没有谁主动提出来，就是顺其自然地确定关系了。”

　　在双方确立恋爱关系后，陈金带女孩儿见了自己的父母。“当时我爸妈到北京来看我，我就带她见了，我爸妈对她印象很好。而且，我爸妈都是很开明的人，只要我喜欢，他们就喜欢。”2011年年初，二人相识一年的时候，双方父母见面了。“我在感情上很慎重，只有认定了，才可以走到父母见面这层很重要的仪式上。”而双方父母再次见面，则是又过了一年多。“是在伦敦奥运会之后，双方父母见面，商量我们结婚的事情。”陈金说，岳父母对于自己的工作非常支持。“我打比赛的时候，她爸妈都不让她给我打电话，就是不想影响我。如果我输球了，她就会挨她父母骂。”

　　陈金是那种很踏实的人，很多时候，会让人觉得，这样一个实在的人，是不是会少些浪漫呢？答案是否定的。比如，在求婚这个环节上，他就着实浪漫了一把。“去年9月份求的婚，是在电影院里。当时我们一起去看电影，看了一会儿我接了个电话，就告诉她领导找我有事，必须马上回队，我就出去了，让朋友陪着她。电影放了一半就停了，然后就出现了我求婚的视频，她真的是感动了。”接下来，陈金将投入到全运会的备战中。他说，要为培养他的省队站好最后一班岗。之后，他将于今年11月份在北京举办婚礼，让盛大的婚礼见证他和她的纯真爱情。

　　本版撰文 新报记者 苏娅辉